Friday, January 9, 2015

無以名之

我在書店裡閱讀了一本攝影書,內容是這樣的,這位作者正與大她二十歲的男人交往,兩人可能會結婚,然而她並沒有放棄申請至日本留學三個月的獎學金。她說,待在法國生兒育女,默默地過完人生,或許會後悔曾放棄的旅行。一個安定的生活有時讓她感到焦慮。她的未婚夫並不那麼認為,他擔心也許這樣的計畫會因此失去了她,但他還是決定讓她去了。兩人約定在她日本生活結束後,各自從不同的國度飛至印度的某個城市見面,再為彼此談論未來。

這本書的頁面是這樣設計的:左頁面每一頁有一張照片,下面有一段文字,她敘說準備啟程至旅行的經過,用數日的方式倒數著新的事情即將發生。每一張照片是這位攝影師眼前的畫面,她拍攝,並記錄她當時的想法。右頁面也是這樣設計,只是文字的部份採用倒敘法,攙雜一些不合時宜,難以抓住其邏輯。我暫且瀏覽,專心讀左頁的正敘——讀到幾個片段時我稍微鼻酸。她思念他,她以攝影記錄著她待的城市,她向他分享。

城市和光影交疊的氛圍,她試圖告訴他,「我多麼希望你也在這裡。」

她於日本旅行的城市有時是京都、有時是大阪。有一些照片讓我感到似曾相識。關西的歷史和文化,街道和人們,那些我曾經記憶過的地方。就像無論我於何處,我也喜歡閱覽他人的攝影。一日過去,我總會在入睡前抽出空閒時間翻閱人們的生活。透過他人的眼光了解他們眼中的、片刻構成的世界,刻劃他們體驗的時空歷史,在閱覽的同時彷彿我也身歷其境。



後來,她到達了印度的旅館,發現床上有一張紙條,以及一台紅色的電話機。她失去了他。她沒有表述其可能的原因——他若愛她或許不會選擇放手,然有時關係難以完整用文字呈現——或者她根本也不知道其中存在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她開始描繪這些痛苦,照片和文字像漩渦般不斷停留於那個時間點。當她到達印度,收到醫院的訊息,她以為他出了一些狀況,卻得知他只是身體健康檢查,醫生僅建議他保養身體。她不知道他於何處,於是入住那間原先預定好的旅館。床上的紙條寫著,他不能再愛她,但她始終不知道原因。

影像重複停留在那間旅館房間,床上有一張紙條,和一台紅色的電話機。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能再愛她。

我開始認為不能再任由自己繼續愛著那些男孩,我的意思是,「愛」可以,但不能奢求任何回饋,自己傳遞的符號和他本身並沒有關係,必須承認無怨無悔,並承受之。那夜我寫了一篇訊息給J,我寫,我時常有一種我不應該打擾對方生活的感覺,所以,每當我想起這個人,我就會寫詩,寫關於他的詩,寫些愛慕和思念,寫過去和現在。就像 Simone de Beauvoir 說,不是不想跟你相見,而是僅有當你願意和我見面時,我們的會面才有意義。

在任何關係上我都不想干涉他人的言行,而成為那種鳥籠(birdcage)般的模式。

但請記住,你值得那人犧牲自己的自由和時間去愛你,你值得他願意這樣愛你。J這樣說。

自始至終我無法承認我究竟想了幾次關於J的事,因而寫了幾首詩。J是一個很美麗的男孩,那天冬日他問我見面的機會,當時他僅是個過客,人在旅行間難免孤單,需要說話的對象,而我對這樣的身分沒有太多的想法。直到J問我第三次,他說,我認為我們應該見面,我們別無選擇。他試圖讀了我的文字,他想知道得更多。

三次機會讓我說「不」嗎?

那一個晚上他震動了我的思考。他朗讀自己所寫的小說片段,語境畫面猶如一部電影。他的吻是如此迷人,有時他的手指正順著我的毛髮,像撫摸一隻小動物。我墜入在他那溫柔的眼睛,親吻了他的額頭,和他說聲晚安,那些幽暗未明的符號透過他的鼾聲與體溫,在我內心裡孕育成結晶。

我無法停止思考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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