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10, 2015

Waltz


當我每次回顧《Before Sunset》這部電影時,我即會想起比利時J,這當然有些脈絡,從我們在日本認識,後來他回到歐洲依然和我保持聯絡,時差的關係,他工作的休息時間是我的入睡前,我們互傳一些照片,讓對方得知自己正處於甚麼生活,但最後總以 dirty talks 作結。他住在法國巴黎,有一個法國男友,兩兩皆從事時尚業。當他參加季節性時尚週,他會突然告訴我此時此刻他正在哪裡,美國紐約,或是義大利米蘭。我曾問他是否會在日本東京?他說亞洲區甚少。於是有時我會傳給他當日台北風景的照片,他也喜歡攝影,會向我分享他的攝影作品。

我沒有太多期待在J身上,原因是我早已建立彼此只是「朋友」的關係,因此沒有產生不必要的情緒。很有趣的是,我們交談三年,願意和對方見面一次,那天我們沿著河濱走到大稻埕,下著毛毛雨,他藍色的眼睛裡有時停頓在我的臉上;我跟他說抱歉,我對台北越來越沒有感覺,我無法帶你參觀特別之處,我也好想擁有旅人的眼睛,就像你的一樣。他實在好奇台北街道的每一個角落,我總是羨慕,他拿起相機,就記憶起他曾在的地方,以及接觸過的人們。

他用相機拍攝我,總是說我已經有一雙美麗的眼睛,我總是笑,說,你跟每一個男孩都這麼說嗎?他說當然不是。那天我們在公園親吻,享受至忘我,就親吻了近兩個小時。我開玩笑地說,怎麼,你想帶我回家嗎?他猶豫,停頓了一陣子便說,我想,真的很想,但是我怕……。怕甚麼呢?他說,他不想再傷害他的男友。

他強調了「再」這個字。

我恍然了一些事情,我以為這些「players」早已麻痺這些事情了。我好奇起來,問,這是義務嗎?你答應過他嗎?他說,不,我們沒有談論任何事情,我也沒有「答應」甚麼事,但是他知道我一直是壞男孩,「一直是」,我只是希望不要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我想跟你做愛,但是,跟你睡覺很危險。「很危險」是甚麼意思?他停滯於我的眼睛,給了我一個吻,卻不再多作解釋。我說,不要給自己有壓力。親吻時,我卻一直思考他口中「很危險」可能隱含的意思。

他後來開口,你喜歡我嗎?我說喜歡,而僅止於喜歡。他大概曉得我其中的意思,直說我處理得很聰明。

J到達台北的第一天即和我聯絡,安排行程後跟我見面(或由我計畫行程,我總是笑他沒有主見),暗自告訴我他其實想和很多朋友見面,但有些朋友或許只想要做愛,他說他不是性愛機器,擺出他一臉雙子座的無奈,並在睡前傳訊息向我說 bonne nuit 後,關掉螢幕視窗調整時差的睡眠——這些符號我感到無比熟悉,彷彿曾經歷過。

日晨,我從住處至他的租屋,他一見我就向我索吻,和他親熱後作愛,在床上他擁著我,直說好喜歡我,而我總是笑。我的思緒放空,沒有太多感覺,沒有思念,亦沒有欲望,像是 waltz 舞步在連綿不斷的親密而舞擺出最後緩慢的三拍,輕柔地傾斜、反身,然後旋轉。你跟每一個男孩都這麼說嗎?他笑說,我當然只有跟你說。我察覺到我的心牆原來已經建立得那麼高聳,他以巨大的符碼進攻,我卻無動於衷。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Out of nowhere, out of my thoughts.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About this one night stand.

我隨意地哼起一段,他靜靜地聽,藍色的眼睛正直視我的眼睛,卻始終不知他正思考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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