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10, 2010

十二月



十二月的海岸殘留枯黃的葉
你沉默,任憑異域的浪花
吞噬精神。縱使我們對望著未來
也仍站在這裡

你拉著我踏入內心舞台
在沒有觀眾的休息室
用剩規律的心跳
宣告,細雨般想像
對話的自在,暢談藝術的貪婪
分工表演一場彼此的獨角戲
輕巧點到為止

我們反覆愛與恨
穿上季節衰敗於此
你指著我的身體
刺入心臟與那些道好夢的曾經
我成精神病患在睡眠裡迷失
再次流出黑色的血液

Thursday, August 5, 2010

簡訊

幾分鐘前一則簡訊來了,手機顯示記憶體不足,便草草地刪除幾個內建的程式或圖片,讓簡訊正常收發。悄悄心算將近六千封訊息存在手機裡,捨不得刪。其實我的記憶隨時間逃離,任何想法只剩當下浮現,從沒能回顧曾經,甚至不善回顧。一則又一則的簡訊文字使我想到堆進抽屜裡的手寫卡片,那麼這些朋友們過得如何?在閒暇時間開啟舊的 Blog 帳號,老早以前的,那些小學中學大學朋友的帳號一個一個連,他們的模樣還能熟識,但彼此的生活交集成平行線早已不相干了。我想起上課靜靜的、下課也靜靜的,在班上比較不出鋒頭的那些同學,他們過得好嗎?翻找他們的名字搜尋不著,記憶不深,從畢業典禮拍手向上說聲解散,謝謝老師謝謝同學的那一刻,他們會不會鬆了一口氣心想好險不用再聯絡這些人了,把自己的身影凶狠地被他人遺忘;還是其實他們也一樣,也開始懷念起班上共患難的同學們?

有時候我總想逃的,彷彿能省下幾番日常不適,自由自在至一個無人熟識自己的地方,洗牌過後從零開始。在繁雜的地方求安穩,然後在安穩的時刻回顧繁雜。

Friday, July 16, 2010

是夢。抽離精神往上至高度,隨角度四處俯瞰,任何地方呈現黑色永不見光的黃沉、黃皺,一切朦朧鬼黃。像極地獄。無法說明何處擁有恐怖的景象,感覺盡是恐懼,仍有熟悉的街道、房舍、場景。我是不害怕的,然心情複雜,令人恐懼的或許僅是來到陌生之地,可卻見著那樣熟悉之處,彷彿存有力量曾經帶領過而體會般——無法置信,卻帶有莫名真實。不知如何來到此處也不知如何從此處回,如活於混濁池塘不知去向的魚。等夢境死,等待一個歸人從身後推我入崖,在高空中墜落,從此醒來,不甚清澈的世界能拋頭而去。釋放我吧,釋放自由與理智,釋放時間的腳步隨空間緩慢或迅速,逐漸越走越近,然後越走越遠。宇宙慢慢擴張,心臟隨即縮合。緊閉的身軀裡只剩我一人憂鬱與心跳,孤獨的流星墜落至地面,看見黑暗,巨浪便捲起使我沉入海底成漂流獨木。沒有掙扎,直到海水找到適合自己的溫度,回歸自己。

沉浮之餘,坐起床邊審著此夢。殘留片碎如相本,一張一張泛黃的照片,只剩自己。

Monday, July 12, 2010

對著天空發呆

我的手指佈滿花朵
藤蔓纏繞皮膚形成蛛網
也許此時只能對著天空發呆
看著逗留的雲含了淚眼
麻雀躲避空中掉落的淚水
看著蝴蝶才剛學會飛翔
卻因徒來的席捲而斷翅墜落
或看著鉤住咽喉的魚正掙扎
試圖解脫,那腦海刻劃七秒的陰影
母親形容微風的模樣和顏色
記得那只是平息慾望的吻
我的能力薄弱
想像不到淚珠和雨水融合的快感
任憑時間嘲笑睡前祈禱的身影
到處都有流星墜落的聲音
想逃,想像不到能逃去哪
帶著一雙疑惑的眼眸
把身軀藏入蛹裡接受審判
暗自低鳴何時何時
能夠脫去外殼探出臉龐
欣賞今天的夕陽
但也許將被蜘蛛獵食
也許再也不會有人前來幫忙

Wednesday, June 16, 2010

夜音

雨水落在城市裡交織著奏鳴
情緒忽冷又忽熱,使雷電
抓起裙襬躡起腳迅速奔離
嬰兒終究停止哭泣,不再淋濕
雙頰,齁齁親吻夢境的安寧

浪水還沒平息
夜裡還有鯨魚的
喃喃低鳴,或是哨音,與啪滋啪滋
儘管眨眼的路燈,拼貼成喜怒哀樂的星
夜空是反射路面的倒影

黑幕低垂的地下城還是砰砰作響
迷魂的重低音是地球的心跳聲
威士忌判別脈搏膨脹與收縮與一呼一吸
虛實的幽微在腦渣裡打著節拍
正辯論心頭上的弦樂連綿

你的思念與渴望仍
飛奔至我的耳邊,與我
輕聲,與我細語
穩定頻率的噴吉音符耍得我
遍體酥麻,我的
夢成了囚徒四處逃離
我想抓住,奮力地
抓住你,你的血是我手上的硃砂痣

Sunday, June 13, 2010

一樁重複

他帶著夏天吱吱喳喳
颯然驚動渴睡,卻
只好過午而嘴邊哄哄翕翕

渾身無力望著並巧思那
窗外的繁忙奔波然後嚷著
二十歲的他

怎能閒來無事?

坐起身,浮想聯翩之後
顯露思想受限,於是
平躺又浪擲旦晝的光陰
然後重複

Monday, May 10, 2010

末日之前

在他人前,不敢承認吃藥,承認有病,不拿狀況差作為不工作的藉口,是不想工作,不是沒有能力。總是逞強,說自己其實有進步了,但藥量不穩定,有安穩的睡,而食量日漸減少,從兩餐至一餐,不覺得餓,不覺得心情不好,只是不想吃,說這樣挺節省的,反正還能活,就好。有人傳明天就是末日,那今天得作什麼好,老樣子,讀書寫字,不特別,有什麼好留戀的,還是早點睡好,隔天身在哪裡也無所謂,醒來也許會好一些,還是老樣子,吃藥睡覺。

也許今日入眠可以完成贖罪,洗去所有的罪孽,靈魂昇華。睡前抽張牌吧,如果這是最後一抽,那麼順便抽根菸吧。人生劇場,總是得在謝幕前,說出感言,我得說,我一點都不愛我的家人,不愛這城市,也許愛吧,但早已面目模糊,慶幸最後能浮現自私,不用偽裝,愛就是愛,恨就是恨。還是老樣子的,訴諸感覺,但我不會直口說聲我愛你,那聽起來多蠢,反正字字堆疊彼此也覺得尷尬,不說明,你懂就好。但我也不想聽到你說你愛我,太尷尬了,我都不愛我了,你憑什麼,說愛我?過分尷尬,我還感到虛偽。不不不,還是讓我說吧,老話一句,我愛你,但與你無關,這樣接受嗎?但你是否接受還與我無關呢,過分自私,換你罵了。

你不會懂得,沒關係,我也不想懂得。

不過這時,我願意跟你說聲晚安,祝好夢,明天見。

Friday, March 26, 2010

憂鬱

這個世界何時才有安寧
螞蟻沒有搬運糖果的衝動
賽鴿無法察覺旗幟的引領
雷電的墜落使天空寫上兩行詩
列車終究停駛
沒有路人能與我擦身,沒有
值得思念的一個人
又開始對著鏡子啃咬手指

總以為,山谷還融著雪
河水還能躊躇熊兒的臉,但事實
工蜂已忘記如何指引花朵
暴飲的土壤沖斷山嶺的鼻梁
衰頹的石碑流露悲鳴,又何能遺忘罪惡
遺忘一把處女的琴,在演奏時拉斷了弦

該如何解釋身上被泛著目光
是帶有歧視、或偵伺,在喝斥聲
在即將落地的葉片能得以重生
想像燈蛾在夜視裡奔赴燭火,想像
平凡的人登陸一個未知的星球——
沒有竊聽的能力,渴望
不諧和音的騙局
在黑夜裡獨自睡得翻來覆去
依然一籌莫展

我也讀起浩繁的字
學會調整日常的零星
任憑時間拉起弓弦瞄準心的結語
或許不再逃向邊緣,不為
生活寫上燈籠詩
能給予期待,能庇護
即使如海一漚
雪堆下的種子,在春天來臨以前
仍決定發芽

Wednesday, March 17, 2010

The Blood

(一)紅血球

請帶我旅行在這片黃土
或那片
清澈的河岸
將那些受困的
山獸帶進救生圈
直到整個鼻息與心跳
都安靜了下來

在葡萄成熟時準備下一次
釀的奔逃
你用來啜飲,或者你說
是聖的洗禮
請記得帶我旅行
享受一趟生命的價值

(二)白血球

好像是那塊堡壘
迫使我們疲勞
轟炸與那些相關的曾經
以為能夠調整侵襲。仍有
殘缺與屍體
堆疊成死神的模樣
月灣不再肥沃,好像
戀人沒有了愛情
記憶裡的墓誌上
刻滿了掙扎後的笑容
我們圍繞著然後哭泣

(三)血小板

你笑著說擁抱是為了安慰
於是我們做愛,將虛構的謊言
磨平、驅除那些帶有針刺的曼陀羅
情急不及倉皇的蜚蠊
也紛紛逃竄
喘息的我們讀完肛交之必要
打完過敏的噴嚏之後
再讓高潮修補。你笑著說
傷口終究好了而且沒有疤痕

Friday, January 22, 2010

Für Elise

當我想,臉龐上的硃砂
是暗示的回音,你的印記,或
那咫尺的交響曲與天涯邊的
歌劇。我的名字便觸著手指
一同在水上展示芭蕾,在夢裡嚥氣

像風掃過樹頭,無盡般
閃躲節奏,深怕偶然的粗心大意
灑落滿地的思念
於是點上菸,隱喻
快與慢與呼吸之間
刻意製造一場驚心的低鳴

祭司詠唱五音作祭
傀儡懸掛心坎